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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6章 游玩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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晏承吃過午飯就睡了,裴時嘉今日沒回來吃午飯,他大概知道可能是與友人相約了。這時候誰都不認得他,裴時嘉沒有帶上他一起去是自然的。

等他一覺醒來,院裏的地面都鋪滿了雪。晏承心想著,家裏的地龍這幾日就該燒起來了。他到了冬天,手腳冰涼,以前有大火爐裴時嘉抱著他,不燒炕也成。現在……暫時只能是自力更生了。

現在雪停了,晏承無事可幹,幹脆走到院子裏,深一腳淺一腳踩在雪上,他穿了長靴,也不會濡濕鞋面,踩雪也玩得津津有味。裴時嘉從外面回來時,看到就是小孩兒似的晏承,低頭踩雪。

晏承練功練得多了,警惕性、註意力也強了許多,他在裴時嘉下來院子裏的那一刻就發覺了。但也沒轉過身,等到裴時嘉走近了,忽然感覺到自己的手被握住、抓了起來。

晏承回過頭,他被溫暖寬厚的手掌捂住,沒來由地心顫了一下,還沒開口,就見裴時嘉長嘆一口氣:“晏承,你手好冷。這種天氣,還是少些到外邊,小心受冷著涼。不然,我回頭給你找個手爐好了。”裴時嘉說著示意他跟上,原本牽著的手也放了下來。

跟在身後的晏承不禁小小失落:捂久一點就好了。

裴時嘉應該和友人喝了不少熱酒,他剛剛湊近說話的時候,晏承聞見了酒味。

大概知道那幾人是誰,晏承慶幸,裴時嘉至少還擁有幼時好友。即便是在這裏他們幼時沒有相遇,但還好趕上了。

“你就捧著手爐罷,暖和。”裴時嘉果然很快就給他找來了手爐。

“好。”晏承接過來,“晚上你還要出去嗎?”

裴時嘉搖頭笑:“不了,今天我和兩個好友一塊吃了飯,談天說地了大半天。今日的活動已經很充實了。”說完還給晏承說起了衛玉藏和越鋒,晏承眉頭一挑,果然還是這倆人啊。

最近頻頻外出,裴時嘉擔心晏承一人在家裏百無聊賴,當晚便叫上他,到自己屋裏喝著溫酒下棋。他們倆在炕上,裴時嘉將門窗關得緊緊,還搬了兩床軟綿綿、暖洋洋的被子,分別蓋在晏承和自己腿上,兩人在身前放了方桌,旁邊是燒著的酒壺,別說還真是愜意。

晏承帶兵打仗不如裴時嘉,但棋盤上作戰卻是不會輸過裴時嘉。早已經將裴時嘉的路數摸得一清二楚的晏承,轉念一想,連著瞎下了三四盤,贏得裴時嘉不好意思了。

“咳咳,你還是很有潛力的。別慌亂了,好好下,沈下心來,你可以贏的。”裴時嘉一邊說,心裏一邊想著下一局得好好算著,讓著晏承贏上一局。

“嗯,我會的。”晏承想,再輸下去就不好玩兒了,開始認真地下棋罷。

兩人也真是費盡心思,各自揣著心思下棋。果然下一局晏承就贏了。裴時嘉松一口氣。下一局、下下局……還是晏承贏了。

“承讓了。”晏承努力憋笑,作了個揖,然後趕緊喝杯酒掩蓋住嘴角翹起來的笑。

裴時嘉不禁暗道:晏承果然天賦過人,學什麽都很快啊!真是厲害!

外面的雪越下越大,裴時嘉中途出去了一趟,帶回一盆熱水,還拿了晏承的毛巾。

“我剛剛在外面洗漱了,外頭冷,你等會兒就在這裏洗漱。”裴時嘉把熱水盆放下,“天太冷了……你那邊的炕還沒燒起,不如……今晚就歇在這裏?”

晏承接過毛巾,重重點頭:“好!”他可願意了!

“多謝,我自己來吧。”晏承擰了濕熱的毛巾,擦拭了臉、脖頸,雙手,又漱了口,這才由著裴時嘉把東西搬走。

喝了熱酒,洗了熱水,晏承整個人忽然變得有些輕飄飄。

兩個人剛剛一直邊下棋邊喝酒,不知不覺喝了不少,這雖然不是什麽烈酒,但喝多了醉意也上來了。

裴時嘉見晏承發呆似的眼神,知他有些醉了,便收了熱炕上的東西,把床給鋪好,哄著晏承往裏邊躺好。

“晏承,晏承,別坐著了,來,躺進去,歇息了。”裴時嘉見他雙眼迷糊,還打著哈欠,愈動不動的樣子,無法,只能湊上去,單膝跪著,把人抱了起來,往裏邊挪幾步,才把晏承放下,讓他躺好。

等將晏承放好,裴時嘉小心地扒拉開被子,給他脫掉裘衣,重新蓋好被子,自己才熄了燭火上了熱炕。

這是兩人回到京城之後第一次睡在一塊。

裴時嘉原本覺得,兩個要好的人——生死之交了,睡在一塊兒是很自然的事情。等到回到京城第一夜,他睡在自己的床上,第一次覺得這熱炕如此寬大,一個人睡也有些太大了。

現在是剛剛好了。

裴時嘉聽著晏承輕輕地帶著鼻音的呼吸聲,安心地睡去。

年關將近,家家戶戶開始掃除,張燈結彩。街巷上都很是熱鬧,從街頭到街尾,老百姓自己架了竹棚,鋪了茅草作頂,各式各樣紅艷艷的對聯、剪紙高高掛起,一幅幅垂墜下來,還有紅燈籠,整條街道都是艷麗的紅,喜慶的紅,滿眼的紅。

這是還沒下雪,地上堆積的還是昨夜落的雪。大家沒有因為寒冷的氣候而窩縮在家中,反而是走街串巷,采買過年需要的吃食、對聯燈籠、炮竹香燭等等。

朝廷裏的官員開始互相送禮,地方的官早些時候就開始陸陸續續往京上送東西了,皇城附近深宅大院裏每日每夜有人進進出出,東西也是一大箱一大箱往裏頭進獻。

這個時候的禮送得到位了,來年的官路才能平坦順暢。裴家顯然也有這個顧慮。他們倒不是害怕被削減官職。到年尾了,該走通的關系還是得去走走。裴家最擔心的是朝廷拖著他們的糧草。如果不上敬些東西,那邊扣著不放糧草,誤了事還能找誰?只會是主將的錯。

往年裴夫人會通過那些官員的夫人送禮,今年裴時嘉回來了,便由著他自己去送了,背後還是由裴夫人在打理,只不過是換了個人去而已。

裴時嘉忙得歇不下來,晏承幫不上忙,只在夜晚裴時嘉回來時,能偶爾在睡前回屋前見到他。晏承自那日下棋之後與裴時嘉睡在一塊,之後又回到自己屋裏歇。裴家府上人多眼雜,晏承雖然很享受與裴時嘉二人的時刻,但也不能只顧著自己的喜好,而忽視了此時此刻,是在裴家,是在京城。

這裴家屋大院大,不是沒有房屋,這兩個大男孩還歇在一起,讓家裏下人見了,怎麽傳都不好聽的。

晏承老老實實在自己屋裏,鉆著空就縫縫補補,前些時候針還會在指腹上砸破,後來已經可以勉強縫得好看些,針腳也不會疏漏歪斜了。

裴府裏裏外外、上上下下都開始貼上了紅對聯、掛上了紅燈籠,到了夜晚,地上是雪,映照著紅彤彤的燈籠煞是好看。

過了臘八就是年。

裴時嘉終於空閑了下來。晏承的護膝也做得差不多了,他想著,除夕夜就送給裴時嘉。

臘八這一天,大清早飯桌上吃過了臘八粥,裴時嘉便說,要帶著裴秀英和晏承一起去逛逛街市。府上的弟兄們也可以隨意出去游玩一日。

今天街市上開始有各種活動,投壺、吟詩、猜字謎,敲鑼打鼓舞獅子,有肉如丘,有酒如泉。有肴如林,有貨如山。街頭巷角挨挨擠擠小攤販,紅棗、蓮子、核桃、栗子、杏仁、松仁、桂圓、榛子、白果、菱角。官府、寺院都有在熱鬧地處派發熱騰騰的臘八粥。廟會上人潮湧動,歡聲笑語,喜氣洋洋。不遠處煙霧氤氳,是有人在燒香拜佛。

裴時嘉左手邊是秀英,右邊是晏承,裴秀英有哥哥帶著出來玩已經是多年之前的事情,這時候自然歡快。眼瞧著好玩兒心動的活動,也沒有上前去,就只跟在裴時嘉和晏承身邊。

裴時嘉見了,自然是停下來,示意妹妹去好好玩兒,他和晏承站在一旁看著她。秀英去投壺,投壺乃射禮之變也,她生長在武將世家,對這些玩意兒也頗有興趣,依次投矢,俱是穩穩投入壺中。

“秀英好身手。”晏承也把她當做妹妹看待,見她意氣飛揚,也覺得開心。

“秀英她小時候就喜歡看我和大哥練功訓練。”裴時嘉對家人向來珍重,“她也長大了。”

裴秀英玩得開心,眼裏帶笑,回到晏承和裴時嘉身邊,又繼續去走走逛逛。街市上各種新奇的小玩意兒都有,晏承看到有串珠和手編的精致青綠束發帶,買下了送給秀英,秀英驚訝地道謝收下。哥哥們也會給她送各種東西,但是大哥很少回來,不客氣地說,二哥給她挑選的,要麽過於艷麗俗氣,要麽過於稚嫩可愛,秀英都只能好好收起來。

晏承的眼光不錯,給秀英挑選的小東西都很是適合她。秀英抿唇笑又道謝:“多謝晏承哥,我很喜歡!”裴時嘉還嘖嘖嘆,笑罵她自己親哥都無這個待遇。

今兒一天都在外面走走停停,正午時分,他們進了香滿樓吃飯,下午又去賞花。花盛色艷翻瓣蓮、簇簇擁擁怒放的金蕊,清冷的雪地裏一陣陣幽幽清香,讓人心曠神怡,流連忘返。白玉茗、紅耐冬,雪裏開花到春曉,笑迎枯草吐翠時。

冬日入夜早,夜裏還有一場小燈會,雖然不是非常盛大,但在京城裏,這小燈會已足以讓人賞心悅目、讚嘆不已。元宵那日的燈會才是真正的盛大。那個時候,可是連宮裏的皇子公主都忍不住喬裝打扮出來,混入人群,共賞花燈。

裴時嘉想既然出來玩了,便決定帶著晏承和秀英繼續賞花燈。

越夜越冷,秀英拿著蓬松的糖花,晏承捧著一袋黏糯的糍粑,兩人吃得滿足,裴時嘉手裏拿著買回給裴夫人的東西,一時分不出手。

晏承見了,趁著夜色擁擠,大家歡聲笑語嬉戲打鬧,無人看得見,便轉身用竹簽插著甜絲絲、軟糯糯的糍粑,餵到裴時嘉嘴裏。

“來,張嘴,再吃點。”晏承示意他張嘴,又餵他吃了幾個糍粑。裴時嘉塞得腮幫子鼓鼓,愈發地覺得晏承真會疼人。

“二哥,晏承哥,我們早些回去罷。夜深天涼,回去晚了娘親又要擔心。”秀英這麽說,晏承和裴時嘉便都點點頭認同。

他們正準備從花燈市的人潮中逆流而行,忽然裴時嘉停住,瞧見了夜色掩蓋之下惡行。一群粗麻布衣、虎背熊腰的大漢貼近了兩個衣著華貴的男子,層層圍著要將他們倆隔離逼走出人群。大抵是用了利器威脅著他們,兩個男子都不敢出聲。

晏承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,低聲說:“幫他們一把?”而後見裴時嘉點頭,示意秀英先別靠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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